剑中秘境里的人都没看到虞晚在做什么，但一想也知她要做的事极其冒险。

　　林苍珏被清醒后的程复揍回来后，每天提心吊胆，生怕沈琼白提前回来找他问明虞晚的情况。

　　幸好虞晚比沈琼白提前一步回到剑中秘境。

　　她脸带疲惫，眸子深处隐隐闪着亮光，跟几人简单道安后，另寻了个地方全身心投入修炼。

　　期间程复不止一次地强调要出剑中秘境去桃花园看看，却被虞晚强硬驳回：

　　“不行，你现正被全仙界通缉，一出秘境就得被抓。”

　　“那东西在你手上，我可不能坐视不管。”

　　程复的威逼恐吓被敛阳域主挡住，就差原地打滚求着虞晚让他出去了。

　　虞晚看着程复，有些不解：

　　“不过是去看一眼，会比性命更重要？”

　　命保住了，日后不就能陪伴更久？

　　程复蔫蔫坐在树下，瞪了虞晚一眼：

　　“你又无心爱之人，自是不知我的心情。”

　　虞晚顿了顿。

　　眸中恍惚浮现出濯淮和暮渊的身影。

　　她沉默片刻：“放你出去可以，但有个条件。”

　　程复挠挠头，试探道：“交出神器？”

　　虞晚颔首。

　　程复倏地站起，掏出东西往虞晚手里一丢：

　　“你早说啊！快，送我出去！”

　　虞晚皱着脸：“没了它，你岂不是……”

　　程复听出她的言外之意，无所谓一笑：

　　“我程二行走仙界，能在仙界里混出个名声，靠的可不是所谓的神器。”

　　虞晚垂眸，收好东西后反手丢过去一件防御仙器：

　　“从皇城拍卖场里得来的，效果虽比不上你口中的神器，但也能挡住致命一击。”

　　程复也不客气，当即佩戴在身上，正欲继续开口催促，眼前忽地一闪，瞬间出现在鳄鱼池里。

　　周围的鳄鱼似是感知到活人的气息，齐齐往他身边涌来。

　　程复骂骂咧咧蹿头逃离：“……”

　　他就说虞晚一个刚来皇城不久的人，从哪儿找来隐蔽的好地方。

　　虞晚垂眸打量着所谓的神器，片刻后反手收起，继续苦修。

　　能在短时间内增强修为的方法她都用遍了。

　　在敛阳域主释放的威压下修炼、借用拍卖得来的极品雷霆修炼、吞服各种异常疼痛但能扩张筋络的天材地宝……

　　林苍珏阻拦不成，反被教训了一顿，耳间虞晚的话仿佛再度响起：

　　“你渡劫飞升了吗？神识修炼的如何？肉体强度够了？可曾斩心魔渡心魔劫？日后的规划与打算……”

　　他不寒而栗，识趣地转身埋头苦修。

　　敛阳域主凝眸盯着重重重压下脸色惨白但咬牙继续修炼的虞晚，忽地想起了当年被赶下山后的虞清暄。

　　当时的她在神界不过是个蝼蚁，又被人冤枉被人追杀惶惶不可终日。

　　那时，她是不是也像如今的虞晚一般，不顾生死高强度修炼？

　　或许，沈琼白说的对。

　　他不曾仔细了解过虞清暄下山后的经历，自然没资格再说什么抱歉。

　　虞晚修炼了多久，敛阳域主便沉默了多少天。

　　直到沈琼白急匆匆带着青桐返回。

　　他一看虞晚竟在安心修炼没有搞事情，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。

　　人间剑灵默默凑过去，刚欲开口，就瞅见虞晚含笑投来的视线。

　　她默默闭了嘴，又安静地挪回原位。

　　——不知为何，她隐隐觉着如今的虞晚身上自带的威慑力，远超虞宣剑尊。

　　青桐没有察觉到气氛的异常，径直走到虞晚身边，懒散靠在她身上，不客气道：

　　“小姑娘，麻烦来上一碗冰灵力。”

　　虞晚乖巧懂事地凝了一碗冰灵力团子，强塞给青桐，转头静静看着沈琼白。

　　送走白榆、云殊等人，再将她托付给青桐……

　　沈琼白这是在交待后事呢？

　　她的视线冷淡一如既往，却莫名让沈琼白僵在原地，踌躇着不敢上前。

　　青桐边吃边打量着虞晚脸上的表情，笃定道：

　　“你知道了。”

　　虞晚不带任何情绪地笑了笑：“我知道什么了？”

　　她问向沈琼白：

　　“师父，你说说我知道什么了？”

　　沈琼白没有第一时间开口，他转过身一撸袖子，追着敛阳域主死追猛打。

　　该死的！

　　就知道这狗东西什么都瞒不住！

　　没用的东西！

　　敛阳域主侧身避开，倏地开口：

　　“瞒不过去的。况且，你就没想过她知道真相后，会有多伤心难过？”

　　沈琼白打人的动作没有半点迟疑：“呦呵，当了域主果然不同啊。都知道考虑别人的感受了。”

　　敛阳域主站定，硬生生扛下他的攻击，语重心长道：

　　“我劝你把事情都说清楚，否则日后追悔莫及。”

　　沈琼白停了手，犹豫着凑到虞晚近前，理不直气不壮地道明一切，并着重强调：

　　“难得双全法。我的办法已是考虑数千年后的最佳良策。”

　　他违心道：“虞晚，这么多年，师父我也累了，不想再来一次循环了。”

　　虞晚平静地擦去眼泪：“师父，我有一个想法，我们可以……”

　　沈琼白摇摇头：“听话。”

　　他尝试过三次，试过数种办法，没有一次成功。

　　这次怕也悬。

　　他没有其他办法了，唯有拿命来试。

　　死在仙重宗废墟中，也算，不枉此生。

　　虞晚咬牙，眸子如烈火般灼灼燃烧：

　　“师父，要不我们打个赌。要是我赢了，就试试我的方法。要是我输了，我全听您的。”

　　沈琼白听到那个‘您’字，心口一揪，恨不得什么都答应她。

　　他刚开始只当虞宣和虞晚是虞清暄的转世，可跟两人相处久了——尤其是待虞晚，真就跟养崽养徒弟没什么区别。

　　现下让沈琼白一下子放手，他万分不安心不放心。

　　可天下无不散之宴席，他也有不得不报的大仇，不能任由虞晚这般任性。

　　沈琼白艰难转过身，打算离开秘境打探消息：“别胡闹，用不着打赌，就按我说的做。”

　　虞晚紧拽着他的衣服，哑着嗓子开口：

　　“师父，不能等我强大起来，再回仙界杀人吗？”

　　“况且……况且这辈子尚有无尽岁月，纵使没有轮回，亦是无妨。”

　　这是虞晚头一次面对强大的对手心生退意。

　　以往纵是以尚未踏上仙途之身，对上大乘期的玄度仙尊，她都没有轻易妥协。

　　可这一次，她不想再让至关重要的人身陨。